◎ 葛洪開、天龍、應龍、孝龍
失怙子洪開、天龍、應龍、孝龍等懷念與先考葛公諱瑤生前相處情形,都覺黯然若失,無限唏噓,先父是個外冷內熱之人,平日克勤克儉,不苟言笑;但愛護子女之情、栽培後學之義,都能從生活點滴中感受。
父親在1951年從家鄉溧陽因逃難移居香港,應龍記得,他早期到港,受騙與人合作開設公司,因資料有誤,結果倒閉!再轉任搪瓷廠,不久亦因搬遷裁員,生活開始緊絀,及後再轉任光明燈泡廠,雖然薪資不高,故過年過節都困難渡過。當時我們居於紅磡大環山徙置區,環境非常狹窄,加上兄弟都在適學年齡,經濟更見拮据;雖然父親自奉甚儉,但對我們兄弟們之要求,卻是有求必應;孝龍最難忘:爸爸常於工餘,帶我們到虎豹別墅、海心廟公園、荔園去遊玩,可能是想給我們一個舒展的成長空間。當時天道在香港停辦,故父親有較多時間輔導我們成長。
然而他對道之赤誠心始終未變,故當天道重辦時,即投身道場,與當年在鄉間道場中結義兄弟李學寶及王奠之兩位伯伯,同在天玄佛堂辦道,更將洪開送到有德佛堂配演三才,希望洪開能擔起上天喉舌之職。想起當日,稚齡之童,要離開疼愛自己之父母親,與兩位老人家共處,除因代溝而難以溝通外,其苦悶之情,可以想像。所以當父親前來探望時,一見到父親,即嚎陶大哭,嚷著要回家。當時父親把我抱在懷中,好言相勸,鼓勵要始終如一。話說到一半,他自己亦淒然落淚,最後兩父子在佛堂外面走廊通道的轉角暗處,抱頭痛哭。哭過後,抹乾眼淚,再送我到佛堂歸隊;到天德佛堂開光後,父親便安排我半天讀書,半天到天德佛堂配演。
記得當年香港因天旱,要四天才供水一次,每次四小時;徙置區居民要到街上裝水,但因為人多,輪候需時,故每次都是天龍去排隊,輪到時,便高呼爸爸下樓挑水回家,記得一次,天龍因小孩子貪玩,又等得不耐煩,使跑到附近遊玩,把輪水的事情拋諸腦後,幸好爸爸及時趕到,否則便無水煮食,更遑論洗衣清潔了。當日,爸爸很嚴肅的教訓我,要我緊記:「若果不負責任,後果可能很嚴重,以後出來辦事,亦無法令人信任及委以重任。」當時我十分慚愧,而當日爸爸的教訓,至今我仍記憶猶新。天龍當時就讀基督教小學,牧師都希望學生受洗,我因為家庭背景,沒有接受,亦不敢向爸爸提及。後來牧師在我的學生手冊備註,爸爸看到後,便詢問我的意願,我說:「同學們受洗後有很多活動,而且有食物及糖果。」爸爸說:「任何宗教都沒問題,只要學好便可以。」於是天龍便很開心地受洗,後來到教堂聽道理,覺得與佛堂所聆聽的差不多,有些更不及爸爸所講的,故一直只是掛名的基督徒,卻一直跟爸爸到各佛堂聽道及辦事。後來才明白,爸爸因為想我能融入同學圈子,不受排擠,才如此決定,其愛子之心,真是無微不至。
63年,父親派往天妙佛堂,協助李學寶伯伯的後學陳明點師辦事,兩人盡心盡力,佛堂日益興旺,後來陳點師另設天一佛堂,父親遂正式在天妙佛堂負責,並搬到佛堂居住,媽媽與弟弟們則仍住大環山。初期,天妙佛堂沒有無畏施,媽媽又要照顧家庭及弟弟們,所以平時是由媽媽在家煮好齋菜,由爸爸負責運往佛堂,爸爸雙手挽著重重的齋菜,滿頭大汗地爬樓梯的情景,很多道親都曾親眼目睹。他這種廢寢忘食成全道親的行為,不單感動道親,連年少的天龍,亦受感染,故甘願為爸爸分擔經濟負擔,到光明廠工作。工廠本有午飯供應,但我親眼所見,爸爸因為茹素,他每天所吃,僅是他自備的豆腐乳及鹹菜。就是這樣,有一次,他在工作時暈倒,送到醫院,証實是貧血。他這種勤儉行為,是想給家庭溫飽、是想發展道場。
由於佛堂信眾日增,需要較大地方,父親籌備另租設佛堂,應龍知道母親當日將她全部金飾私己典當,在其他前賢及佛堂道親大力支持下,排除困難,眾志成城,上下一心,賢德佛堂終於開光。當時,父親仍每月負責佛堂部份租金,而媽媽則每日白天前來作無畏施,燒好晚飯後便回大環山照顧弟弟;為了照顧佛堂,我記得每天晚上,爸爸清潔佛像時,常自言自語,詢問水之溫度是否適合?或是懇求上天慈悲賢德佛堂,總之,對道務,對家庭之照顧,爸爸都是盡心盡力。聖凡兼顧,聖凡分清。
幾年後,道親發心,要購置佛堂,父親便將自己大部份積蓄拿出來湊合,再向銀行貸款,將賢德喬遷。之後,懷德、義德及達德佛堂相繼成立,道務穩定。當時洪開年紀漸長,便退出三才行列,出外工作,天龍亦轉職到豪光燈泡廠,幾位兄弟的薪金,足以維持家庭開支,故經我們眾兄弟之請求,爸爸便退休,全力投入道場。而我們幾兄弟,亦退居幕後,繼續在精神上支持父親。兄弟們雖然沒有發心在道場,但爸爸對我們仍然關心,時刻提點。天龍愚昧,沒有茹素。記得父親曾數次在台上講道時,公開詢問天龍及弟弟們,何時才清口茹素,但卻沒有強逼我們,直至1985年,天龍要結婚,爸爸便勉勵我說:「媳婦是吃長齋的,你一定要配合。」我當然答應。不過很慚愧,到爸爸歸空時,我仍未茹素,直至幾年前,我才發心吃素,而圓了爸爸的期望。
父親很念舊情,每年總有兩三次招待王奠之伯伯,及他求道時的引師陳文華伯伯到家裡聚舊,暢談往事(當時李學寶伯伯已歸空)。但他對天命很尊重,非常敬重老前人,故當日陳伯伯亂金線時,洪開記得,有一天,父親在電話與他吵架,吵得很厲害,之後一段時期,他都悶悶不樂,亦未見陳伯伯再來拜訪;後來,在臺上講道或在臺下成全道親時,他都強調金線的重要,要我們追隨老前人。
洪開覺得,父親發展道務,真是孜孜不倦,從賢德開始,將道務宏展,後來更開荒到海外,86年,更成立尚德堂慈善機構,作為對外及護道的公司。又特別在臺灣設立佛堂,以備他日捨身清修人員有一個養老安身之所。就是因為父親的高瞻遠矚,所以到今天,除香港外、開荒至美國、加拿大、澳洲、紐西蘭、英國、北愛爾籣、新加坡、泰國、臺灣......
日以繼夜地為道務籌謀、櫛風沐雨地海內海外奔波,看見父親為道忘軀的情形及日漸消瘦的身體,兄弟們非常擔心,雖然母親不辭勞苦地悉心照顧,但因他在82年患上「小腸氣」病,一直未完全痊癒,真擔心他會積勞成疾。87年,當父親在泰國回港時,在機場暈倒;之後一直身體不好,88年,台北佛堂開光,同年7月,父親在醫院檢查及養病。但在住院期間,仍不忘道務,每天接見各壇負責點師,了解各壇情況,甚或訓誡各點師如何辦事。中秋節父親離院回家過節,但團聚天倫時,他仍不斷勉勵我們,要誠心修道,盡心為道埸辦事,之後病情加劇,血肉枯乾,終於在9月6日辭世。
父親辭世,正是泰山頹毀,頓失瞻依;前人慈悲母親在道場負責,一個目不識丁的婦道人家,擔起如此大任,真是「難為了媽媽」。幸好父親當日恩威並重,成全很多好後學,故尚能勉強支撐下去;悲嘆數年前母親又不幸病逝。音容渺然,我等茫然。今前人慈悲洪開,要繼父母之志,完父母未完之聖業;洪開無德無能,怎能擔此重任?唯望各師兄弟妹體念先嚴先慈往昔之恩情、體諒洪開之才疏德薄,共同負起責任,繼師尊師母之宏願,化渡眾生,以慰先嚴先慈在天之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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