慈 暉 爸媽,謝謝您

默然


憶那多采多姿的大學生活

  記得那是一個炎熱的下午,窗外的蟬聲不斷的傳來,似乎一直唱著,一首首離別的歌,我一大清早就開始收拾著行囊,母親也幫我打點著許多東西,父親看著牆上的老時鐘,提醒我時間已不早了,再不快點就趕不上火車了,我就這樣背起厚重的行李,匆匆忙忙地坐上爸爸那輛刻滿歲月痕跡的機車,由爸爸掌舵載著我趕往火車站,就這樣踏上了遙遠的求學之路。一路上爸爸耳提面命交代了許多事情,知道我從小身體較為虛弱,要我常常運動保持健康的身體,但我腦中所浮現的是大學裡多采多姿的學校生活,對於爸爸的叮嚀只是隨意應允了兩句,並不以為意。這時爸爸媽媽就在剪票口看著我進入火車車廂,當我從火車車廂的窗戶看見爸爸落寞地望著我的神情時,心裡有種莫名的難過,從小到大還未曾離開父母身邊的我,如今就要遠赴他鄉去唸大學了。

永遠的感傷

  出生自今身體一向柔弱的我,不知給父母增添了許多麻煩,無論是白天或深夜,只要我身體有所不適,他們無不緊張的帶我去看醫生,回家後依然不得休息,百般的呵護,深怕我受到任何的傷害。那時的我一點也感覺不出父母對我的關愛,如今要離開父母的身邊遠赴異鄉了,那種若有所失的感覺才從心中冉冉浮起,這時火車的汽笛昇已響起並緩緩前進了,火車所承載的不只是我對未來的抱負與夢想,更是父母對我的期待與思念。我心底百感交集心思起伏不定,只知道我這個做兒子的,永遠是父母心裡永遠放不下的一塊肉。時至今日,父母送行的畫面一直深埋在我心裡,每次經過火車站時腦海中總會浮現昔日那一幕感傷的畫面。

甜蜜的負荷

  剛念大學時感覺有點不習慣,平時聽不見爸爸對我的叮嚀,也聽不見媽媽嘮叨的聲音,更吃不到媽媽做的美味菜餚,也許這是一種鄉愁吧!那時幾乎每個週末我都會回家一趟,每次回家媽媽總是會準備非常豐富的菜餚,宴請這位異鄉遊子的歸來,從回家的那天晚上開始,我們全家人總有說不完的話,父母整天都顯得特別高興,一家人又得以重聚在一起的喜悅可想而知,到了星期天的下午我又要搭火車北上回去學校,這時媽媽又開始忙碌地為我準備許多東西,全部都是要我帶到學校去吃的,那時心底嘀咕了許久,總覺得攜帶這些東西是一個很沉重的負荷,對一個要從公車站牌步行很遠才能到學校的我來說更是一種考驗,這些東西其實在學校附近都可以買得到,何必要從家裡帶到學校呢?但是最後我還是接受了媽媽的好意。每次都要麻煩爸爸這樣載我,心裡一直都覺得過意不去,但是爸爸總是一再堅持,非要送我去火車站搭車離開,他才能放心。

無言的關懷

  就這樣四年來,總是上演著同樣的戲碼,直至今日回想起來,父母總是時時牽掛著我,而我卻不知體恤父母的辛勞,現在想起來心裡還是會覺得酸酸的。父母都是十分純樸的人,對我的愛從來不會以言語表達,只有不斷的默默關心並不斷的付出他們所能給予的,他們對孩子的愛就以這種方式呈現。看看手上的水果所代表的不只是慈母深深的愛,更是一位母親對她孩子的思念。住家離火車站非常近,步行只要幾分鐘的路程,但是爸爸總是堅持要用他那輛機車載我到火車站搭火車,直到我的人影消失在人群中才肯離去,在我有印象以來,爸爸一向如此,對孩子的關愛看似清淡,但是清淡中卻透露出一種濃不可分的親情。

永遠的掛念

  年少時後學也曾走過尋求獨立的叛逆期,常常認為爸媽的關懷是多餘的,更覺得是一種束縛,更不懂得去珍惜爸媽對我的愛。記得唸大二時的一個冬天,我走在校園附近的某條巷道中,正若有所思地想著一些事情,手上正拎著一袋剛買的雞蛋,突然感覺到前方有兩個熟悉的身影,倏然驚覺是爸爸媽媽的到來,爸媽兩人正彼此攙扶著從遠處緩緩走來,我趕緊上前帶領爸媽到我的租屋處休息,我正疑惑一向不輕易休假的父親為何今天不用上班,當爸爸拿下頭上的帽子露出一頭雪白的繃帶時,媽媽才緩緩道出,爸爸是因為在工作場所不慎從高樓墜下因而受傷,已在家休息了幾天,由於十分想念在外求學的我,因而堅持要來台北看我,這時百感交集,心中感到一陣陣的酸痛,眼淚幾乎要奪眶而出了。

每日電話繫住血融於水的親情

  父親為了籌措我每個學期的學費,風雨無阻,不畏辛勞幾乎喪命,而我還不知珍惜,真是愧為人子,慶幸上天慈悲,能保全我爸爸的生命,不至於讓我遺憾終身,經過此次的傷痛也讓我驚覺「子欲養而親不待」的感傷,也許這一切是上天對我的當頭棒喝,這也使我從此而後更加珍惜爸爸媽媽,在往後的求學日子裡,一方面為了不使父母再為我牽腸掛肚,另一方面也想讓自己更加了解父母現在的情況,早晚固定時間我都會打通電話回家,每當爸媽聽到電話中傳來所思念的聲音時,那種喜悅的心情,連在電話另一端的我也感受的到。雖在異鄉求學,隔著千山萬水,那種血融於水的親情,彼此繫住牽掛與想念,以及難以割捨的慈母心,並非出了娘胎,剪斷臍帶,就彼此無關了。

昔日窘境仍歷歷在目

  每次坐車回家,望著火車窗外的月亮,不時讓人想起往日種種,小時候一家人相依為命的情形、爸爸為了我的醫藥費四處借錢的困境、爺爺去世時爸爸哀痛的神情、爸爸在工地受重傷的一幕、媽媽在醫院開刀孤零零地躺在病榻上的一景,種種情事猶如歷歷在目,不時覺得悲從中來,父母一生辛勞養我育我,對我的關心是那麼的無微不至,而我又能為二老大人做些什麼呢,每當看見父母逐漸灰白的華髮,臉上刻滿歲月的痕跡,上天又會給我多少歲月孝養雙親呢?

我的博士學位是您的血淚堆砌的

  大學畢業後,滿心歡喜的回到家裡時,父母都為我感到高興,因為他們的孩子終於長大了,另方面從今以後不必再為我的學費坐困愁城了,我也不負爸媽的期待,順利考上理想的研究所,從此也可以與雙親相伴。回首求學的階段中,所發生的種種事情,雖然目前已學有所成,但是這些成就全都是父母以血淚堆砌而成的,更是用他們的青春所換取的,每當想起爸媽勞碌的一生,心裡總是充滿著愧疚。

讓父母每日笑意掛滿臉上

  如今我已長大成人了,已有能力賺錢養活自己,每當問起爸媽有需要什麼時,他們總是搖頭說什麼都不缺,在每個黑夜裡父親工作回來後,都顯得十分勞累,時常獨自躺在客廳的椅子上沈沈入睡,看見父親的頭髮已漸漸灰白,歲月已在他的臉上留下了許多痕跡,母親在後院獨自洗著衣服,客廳只有父親一人孤零零的在那休息,不禁讓我悲從中來,對於爸媽我所能做的,只是每天晚上陪伴他們看看電視,聊聊生活上的趣事,這時就能看見他們笑意掛滿臉上,我也覺得蠻欣慰與開心的。

願你我都能把握,那份得來不易的緣分

  想起往日,一家人生活雖然十分清苦,但是家人之間相互扶持體諒的心,讓我們彼此之間的情感更加濃厚,直至今日生活已逐漸改善,雖然身邊的環境一再變遷,但是我們一家相互關懷的心依然是彼此相繫的,尤其是父母對我的付出,終其一生已是難以報答於萬一,我目前所能做的是在於他們有生之年,承歡膝下,使父母能過著快樂的生活。這些年來,逐漸能體會出爸媽所要的其實不多,只希望孩子能常常陪伴於身邊,但是爸媽從不說出口,深怕會影響我們的前途,時時為我們著想,卻把苦痛深埋心中。那種孤零零的過完風燭殘年的心情,世上又有哪位遊子所能體會的。「子欲養而親不待」這句話是世人所耳熟能詳的,但是世上又有哪位功成名就的人能夠知曉那種雙親不待的悲慟呢?願你我都能把握那份得來不易的緣分。

博德季刊第九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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